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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心云伺是谁演的》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白神槎”的创作能可以将依萍林云志等人描绘的如此鲜以下是《明月照我心云伺是谁演的》内容介绍:穿进古早虐系统让我攻略男我直接紫触发女主一男主立刻发现自己爱她剧原地上线追妻火葬系统又让我拿下男我一句话讹了他后来攻略对象换成了反派大我骗完钱跑得比兔子还系统直接急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去了?我淡定地数着用麻袋都装不完的钱: 国家危同胞受谁说我要回去了?1战乱时我为了活成了军阀的姨太然后呢?然后没斗过其他的姨太就成了被赶出来的姨太...
主角:依萍,林云志 更新:2025-06-17 05: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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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紫砂,触发女主一死,男主立刻发现自己爱她剧情,原地上线追妻火葬场。
系统又让我拿下男二,我一句话讹了他万。
后来攻略对象换成了反派大佬,我骗完钱跑得比兔子还快。
系统直接急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去了?
我淡定地数着用麻袋都装不完的钱: 国家危亡,同胞受难,谁说我要回去了?
1
战乱时代,我为了活命,成了军阀的姨太太。
然后呢?
然后没斗过其他的姨太太,就成了被赶出来的姨太太。
这就是咱家现在穷得叮当响的理由? 我一把抓住眼前嘤嘤泣泣女人的肩膀,尝试给她打气,妈,你得坚强。
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我能不坚强吗?我从小靠我爹,出嫁靠你爸,内心很脆弱,苦日子没法过。
我: ……
为啥别人穿越,不是朱砂痣就是白月光,妥妥团宠被人养;轮到我就是没吃饭、穷光蛋,还得养别人的妈?
看我一脸苦逼,这位妈赶紧擦了擦眼泪,娇娇弱弱道: 云志,不要再倔强了,家里已经没有米下锅,你就低个头,去找你爸爸要生活费吧。
有人给钱啊?不早说
我立刻来了精神: 我爸在哪儿?
淮海区,林大帅府。她惊讶地望着我,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咱们刚搬出来三天你就忘了吗?
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得不问一句了: 才三天就开局即地狱,家徒还四壁,你把钱都花哪儿去了?
当然是买漂亮衣服了她雀跃地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淡粉旗袍,喜滋滋地在身上比比划划: 瞧瞧,好看吗?
好看个鬼粉色娇嫩,你如今都几岁了?
我瞟了眼柜子里一大排素粉、浅粉,灰粉、正粉、玫粉和珊瑚粉的各式旗袍,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即将的口吐芬芳,伪装得淡定从容:
我去要钱,顺便买些橘子,你就在此等候,不要乱跑。
她似乎觉这话有点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思索着眨巴眨巴眼: 我怀疑你在骂我。
我: 自信点,把怀疑去掉,以后谁养家谁是爸爸
换上一双好跑路的布鞋,再拿上装钱的麻袋后,我站在了门口。
我妈喜形于色,立刻拿出一把油纸伞,极为狗腿地递过来: 外面雨大,小心些。
我点了点头,看着瓢泼而落的雨,眉头紧锁: 像,真像。
她沿着我的视线往外看,好奇道: 像什么?
像依萍去陆家要钱那天的雨一样大。
2
我没要来钱,还生了一肚子气。
刚刚一进司令府,我就声音洪亮、热情如火地喊: 爸爸
而爸爸连眼皮都没抬: 滚
滚是不可能滚的,不给钱怎么滚?
他却说他已经把我妈休了,安家费也给了,以后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那怎么行?
我好言好语好相劝,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真看着亲闺女饿死不管吧?
他一双鹰眼犀利地扫来,怒气如虹: 是不是我亲生的,谁知道?
哦?另有隐瓜?
我立刻竖起了卦的小耳朵。
却见他缓缓抚上腰间的配枪,阴恻恻地问: 你觉得呢?
……我哪知道?
我只是在平平无奇的一天,点开了古早虐文一篇,受不了渣男贱女发癫,好死不死退出的时候手指一偏,不小心穿成了被白月光和绿茶轮番吊打的娇妻女主。
总结来说就是: 男主是个小开,平时玩儿得很嗨,爱上女主说会变乖,然而本性难移,重逢月光心思摇摆,态度暧昧两边都踩,碍于家里压力如海,选了绿茶结婚生崽。
就一垃圾
而此时,那垃圾皱着眉头,摆出一副忧郁的表情,说他和家里闹翻了,被赶了出来。
我一听他被逐出家门,就想再见,听他说出来没带一分钱,我就再也不见
他看我毫不犹豫地走人,一把拉住我,怒道: 林云志,你闹够了没?我说了我和问玉没什么,跟她结婚是家里的安排,你怎么都不听解释?
哦,我想起来了
宋问玉,财阀千金,留洋归来,男主的年少挚爱,白月光永不颓败。
所以她回来的当晚,他便要跟我退亲,口口声声说我是旧时代的封建女人,为了他跟家里决裂,拿不出嫁妆,再也帮不上他,理应退位让贤。
云志,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终于接受了,便又换了一副虚伪的嘴脸哄道,只要你乖乖地不闹,等问玉怀了孩子,我将她拿捏住了,便收你当外室,我们依旧双宿双飞。
呵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就凭你还让她怀孩子?臭泥鳅沾海水,真把自己当海鲜了。
他愣了愣,似乎被骂懵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忽然扶额笑了:
云儿,我知道你是嫉妒了,但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如今已经没了林大帅撑腰,没有孩子是进不了我家门的,我不嫌弃你,你应该心怀感恩。
好,我感谢你辈祖宗。我笑眯眯地开口,明天就把他们都挖出来,有你这样的子孙,他们确实应该给我当面道歉。
林云志他被我气得够呛,咬牙切齿地警告我,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帅府千金吗?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都被赶出家门了,除了我别无依靠,最好搞搞清楚谁才是有钱的那个人。
哦?多有钱?V 我 500 万看看实力。
我越是淡定不当回事,他就越是破防,咬着牙气急败坏地大骂: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拜金虚荣的女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让你当个外室都不愿意
这种诛心指责,对普通的女子来说,简直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绝世大杀器,立即就能让人无地自容,以死谢罪。
但无所谓,我不要脸。
我淡淡笑着,反将一军: 你不也说爱我,那你来给我当小白脸吧
他愣了愣: 什么?
反正你离开家里什么都不是,不如跪下叫姐姐,姐包养你啊?我凉凉开口,眼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但你这身材得练练,小狗也不是想当就当的。
胡说道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大骂,我是男人,怎么能跟你一样?
你算什么男人?我勾起唇角,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停落,辣椒小小的,口气倒是屌屌的。
他似乎被我震惊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他的印象里,林云志一直是高贵的、优雅的、知书达理的,总会令他自惭形秽。
只有将她拉下来,她才能体会到他的卑微,他才能配得上她,甚至身份翻转,他成了上位者。
但不好意思,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就算你把我拽进泥泞,埋进土里,我也会记得我是颗种子,破土而出,参天成树。
如果没有其他事,永别了。我懒得再跟他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不能永别
系统疯狂提示: 你得攻略男主让他醒悟让他追妻让他后悔莫及让他为了你抛弃他的白月光宋问玉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 干不了。
系统以理服人,直接显示一排血红的 404:
脱离打败白月光主线任务
暴富值-80
暴富值-80
暴富值-80
我: ……
3
女主要死要活要爱情,但我只要钱。
毕竟雌竞系统虽恶心,却实在给得太多了,一个任务一千万,犹豫半秒都是对我小钱钱的不尊重。
于是我说: 打败我不会,打人我很擅长,我叫上宋小姐揍他一顿,强迫他说爱我行吗?
不行。系统很坚定。
那好吧。
我心思回转,瞅了赵景亭一眼,他见我不走了,立刻目光一亮,伸手将我搂进怀里: 云儿,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我呵呵一笑,挡开他的手臂,顺着大马路往前指了指: 看见那辆开过来的车了吗?
他懵懵地点了点头。
我凄然一笑,死命掐大腿挤出两行泪: 我当为磐石,君当作蒲苇,日日思君不见君,活着不如死。
好像背串了,但就是那么个意思,只要能触发虐文三大定律之首: 替身身死,男主心死,无须过渡,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真正爱的人竟是她,就行了。
可当我冲到了马路中央,看清车里坐着的那张脸时,登时背后一凉,立刻撤回了一条腿。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
4
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我只觉得头好痛。
虽然刚刚及时躲开,没出车祸,但因为冲力太强,我还是被扫到了地上,撞到头晕了过去。
系统一看见我醒了,立刻任务脑上线,严肃地说卡 bug 不算数,得换个任务,重新攻略。
换谁?我眼前浮现了刚才把我从车轮下抱出来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眉宇粗粝、棱角分明的脸,虽留了肃整的西式寸头,两鬓却削得极薄,衬着左眼上方那道标志性断眉刀疤,越发显得五官凶厉,凛锐逼人。
一看就不好讹钱,啊呸,不好攻略。
系统却说: 不是他。
那是谁?
系统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吐出三个字: 赵世恒。
我: ???
赵景亭的叔叔? 我没听错吧?
系统笑眯眯地点头: 传说中的第一美男外交官,我对你好吧
我: ……
5
任务加载中,我一边等一边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却忽然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啜泣,睁开眼一看,赵景亭正坐在我床边充满愧疚地忏悔:
云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不娶问玉了,我只在意你。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了,天天跟你在一起……
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人就是贱,追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追妻火葬场的时候,往回舔一路。
我瞟了一眼任务的进度条,得还得再听他磨叽十分钟。
本来大早上穿越就烦
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他满脸憔悴,胡子拉碴,见我醒来,红肿的眼睛瞬间像是被燃了一把火,猛地抓住我的手:
云志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哪里痛?
我毫不客气: 你攥得我手痛。
他赶紧松开,眼中炙热却不减,还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饿得要命,耐心早已告罄: 有话快说,有屁不准放。
他愣了愣: 云志,你怎么变得如此粗俗?
那你去找不粗俗的我直接怼他。
他大概以为我是让他去找宋问玉,顿时理亏,低着头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抽了抽鼻子,难过地说: 云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眼瞎,现在治好了。我一点都不惯着他。
可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黯淡的阴影,看起来还有点可怜。你以前经常说你爱我,但现在我觉得你变了,变得好陌生。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云儿……
他脸上浮现受伤的神色,眼尾下垂,看起来是真的难过了:
我心里一直有你,想对你好,就算跟问玉结婚,却常常觉得身不由己,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你,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前天你为了证明我们的爱而自杀,我才像被雷劈开了混沌的视线一般,忽然清醒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是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忽然开了,我妈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她一见我醒了,立刻踩着小碎步,兴高采烈地跑到了我跟前,那模样活像一只花花世界的花花蝴蝶,还有点子可爱。
当然要是能少花点钱,就更可爱了。
她凑近了看我,拍了拍镶满闪闪亮钻的心口,满脸的心有余悸: 云志,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我点点头,刚有点感动,就听见她又道: 你不知道你昏迷这几天医药费有多贵?我典当了那件我最不喜欢的极品粉缎旗袍,才勉强够付。下回可不能这么想不开了,妈心疼。
我一针见血: 是心疼我还是心疼衣服?
当然是心疼钱
她理直气壮: 要是知道那件丑东西能当三百大洋,我早就把它当了。再把百货大楼那匹金边镶粉钻的布买了,让老匠人全手工把旗袍做了,我穿上就是全上海滩最亮眼的老太太
我: ……
她又瞟了赵景亭一眼,特别认真地对我说: 既然妈是最靓的老太太,你就是最飒的崽,不准为男人伤心,他们不配
伯母,我不会再让她伤心了
赵景亭终于找到发挥的机会,立刻开始表忠心:
云儿,我那天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虽然娶问玉为妻,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如今亲眼看见你为我轻生,我更确定了这一点。
他说着,拉起我的手覆上他的胸口: 我保证,从今以后,我的人,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
跳个屁,阴间人
我简直被他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他却温柔一笑: 你不用羞涩,你的心意,我都懂。
我表情裂了: 你懂个屁
又调皮了。他刮了刮我的鼻尖,拉起我的手,深情款款地望来: 我知道你爱我,你心里只有我,你离不开我。
yueyueyue
不要脸不要脸真不要脸
我胃里直泛酸,抽回手疯狂摩擦上面的鸡皮疙瘩: 我不爱你,心里也没你,巴不得你赶紧滚远点
他却仍然用一种纵容宠溺的表情瞧着我: 别说气话,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
嚯好大的口气
我怎么给忘了,身为男主,他可以没心没肺没脑子,但就是不会没自信
是时候让他感受一下来自成年人的恶意,承受一波来自社会的毒打了。
6
督警叔叔,就是他撞的我
我一脸病恹恹,虚弱得似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颤颤巍巍地指着赵景亭的手却极为精准。
二十出头、明朗温柔的督警小哥轻眯了眯眼,抓得一手好重点: 叔叔?
哦嚯,出师不利
我立刻改口: 督警小哥哥,他撞我。
督警小哥轻轻挑眉: 是吗?
我用力点头,抽泣一声,无比自然地带了哭腔: 我说我不听,他非让我听,我就不听就不听就不听,他哐当就把我撞了。
我说得绘声绘色,督警小哥不断点头应和: 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我满脸天真无邪,一派人畜无害,他就是故意撞我的。
让他赔钱
赵景亭一脸懵逼地听了半天,终于醒过神来,刚要开口辩解,就被极力憋笑的督警小哥敲了一警棍: 闭嘴,不许说话
接着又转头看向我,满脸的循循善诱: 那你想公了还是私了呢?
我努力压下上翘的唇角,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当然是赔钱越多越好苦茶子都赔给我咽下去,病弱西子一般微微蹙着眉头:
不瞒你说,我家里一贫如洗,孤苦无依,只有一个年迈多病的老母亲,我眼见着是不行了,就希望她的后半生能有些保障……
督警小哥同情地点点头: 明白了,你放心,法官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哪用上法庭那么严重,您日理万机,怎好拿这些小事劳烦,我看这位先生也不像坏人,还是私了吧。
我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在眼下映出浅浅的影子,看神情是泫然欲泣、论风姿是楚楚可怜。
我的住院费还没给呢,一直欠着,也于心不安。
督警小哥皱着眉看向赵景亭,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不快把钱包拿出来
7
赵景亭已经被我一波颠倒黑白的骚操作惊呆了,又有着刚才被敲打的心理阴影,见督警小哥发了话,立刻就交出了钱包。
督警小哥将里面的钱掏出来,数了数,抽出其中几张,抬眼看向我。
我瞧着两份钞票厚度的惨烈对比,一九分账?这也太狠了吧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正暗戳戳腹诽,却见他从少的那叠钱里,又拿走大半,摞在了厚的那沓上面,一起塞进钱包,最后手里只剩了两张大钞。
讹人不成反被黑吃黑,我默默两行泪,瞬间觉得这世道更黑暗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扬了扬手中的两张钞票: 这些留给他这个月吃饭,其他都给你,除了医药费,你再买些营养品,还有我这里的三百大洋,算是一点心意。
说着就将钱递给了我。
我脑子里唰唰心算,一大洋将近是 300 块钱,三百大洋就是万千百块钱
巨款
我一时都没敢伸手接,只愣愣地仰头看着他,绿茶小可怜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绿茶婊的气息却消散于无形中。
他好笑地扬了扬唇角,将钱放在床边,转头看向赵景亭,无情呵斥: 不成器的东西,自己滚去警局
赵景亭垮了脸,磨磨唧唧地求饶: 小叔叔,不去行不行?我还要照顾云儿。
等等
小、叔、叔?
督警小哥闻声回头,耐心十足: 你不用这么叫。
我也没想这么叫
忘记男主小叔叔出场的时候是督警,是男二,是个大帅哥,是我的错。
我看了一眼早已加载完新任务的进度条,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见我眼珠子四处乱转,低头地跟我一起搜寻: 在找什么?我帮你。
找把刀,了结自己。 我内心已死,咬牙切齿。
他没忍住笑了: 你真是有趣。
呵呵。笑不出来.jpg。
8
终于等到赵世恒说结案,我简直大松一口气。
他还不忘带上赵景亭: 自己走,别等我踹你
赵景亭磨磨蹭蹭地到门口,刚要伸手开门,就见又换了一身旗袍的我妈风姿摇曳地走了进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果然目光一转,就见赵世恒正神色探究地望着她。
我脑子里唰唰掠过自己刚才形容的她: 年迈多病、一贫如洗、孤苦无依……的老母亲。
再看看实际上的她,风韵犹存、烈焰红唇,好一个光芒四射的反例
而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山一样的男人,一米九的身高,西氏寸头,断眉凌厉,就算穿着西装高定,也掩饰不住满身的煞气。
赫然是之前撞我的那位
很明显,赵景亭也认出了他,表情瞬间激动起来,拉着赵世珩就要指认。
9
电光石火,千钧一发,我当机立断猛咳起来,听声音是惊天动地,看架势是地覆天翻。
旁边的医生表情立刻变了,急忙叫护士进来清场。
但我死死地拽着我妈跟赵景亭不撒手,医生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先留下来,把其他人赶了出去。
而我急着掩藏,并没注意出了门的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房门终于关上,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挡开医生探过来的听诊器: 不用了,突然觉得好多了。
他却沉了眉眼,不容拒绝地冷道: 手拿开。
拿开就拿开。
我乖乖听话,手一动,我妈就瞟见了我攥着几百块,眼睛都亮了: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讹的啊呸,赔的。
谁赔的?
我指了指赵景亭。
她立刻赞赏地伸出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十分骄傲地和她击了个掌。
医生: 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赵景亭: ……两位,我人还在这呢。
我看他一眼,心思翻转,直接伸手拉住他的领带,一把拽到面前,盯紧他的眼睛说道:
刚才进来那个大高个,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殷勤地讨好,我立刻给你去查。
他说着就要动身,我赶紧把手里的牵绳,啊不,领带抓紧,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他就是整个上海滩食物链的最顶端、金字塔的最终端、人称活阎王的明闳识,明三公子。
赵景亭满脸的惊讶,嘴巴慢慢张大,吃惊得连鸡蛋都能塞得下: 他就是手眼通天,黑白通吃的明明明明……
没错。我把他的下巴推回去,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他郑重地点点头: 他肯定有钱给我报销。
我: ……
是不是傻?
10
我不傻。他揉着被我敲痛的额头,委屈巴巴,我的全部身家都赔给你了,我也得吃饭啊。
话不糙理也不糙。
我郁闷地叹了口气,忍痛把刚讹的钱又堵回了他的嘴里,苦口婆心地一顿教育,他才终于清楚了眼前的局势,明白了命比钱重要。
但我只顾着解决他的指认和我妈的败露身份,却没注意病房外的两个人已经快打起来了。
一个压低声音,却目色凌厉: 明闳识,你最好小心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早就把你押进警局了
另一个语色阴沉,但难掩煞气: 若不是因为她,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而我在病房里,伸长了耳朵想听清他们说的话,啥也听不见,那种若隐若现的叽叽喳喳声,总让我觉得心惊肉也跳。
低头一看,我妈正拨愣我那没系好扣子的小肚腩:
崽,三天没吃饭还这么多肉呢?把你送去前线当粮食都不用补物资。
我: ……
又盯着玻璃门上那俩明显越来越激烈的影子片刻,我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单刀直入,釜底抽薪,给赵景亭使了个眼色。
他收到信号,立刻就出去搅局,把两个人不由分说地拉了进来。
我: 滚出去
他: 好嘞
说完麻溜转身,拽着赵世恒回了警局。
而我迅速窝进病床里装死,拒绝面对明闳识。
原书的剧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对他的印象,吸烟刻肺,深入骨髓。
因为此人心狠手辣,盗墓起家,疯起来连祖坟都挖。
最著名的言论莫过于: 祖宗怎么了?过个几百年我也是祖宗从今日起,明家的族谱就从我开山立派
真是好优美的精神状态,好先进的人生理想。
向大佬学习
我暗暗从被窝的缝隙瞟出去,正好看见了他左眼上方那道标志性的断眉疤,那是他曾经以一敌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留下的,手段之狠辣,阎王身上都得纹个他。
我惹不起,躲得起。
他却是难得的好耐性,长腿一曲,便坐进了沙发里,双手交握,随意地搭在腿上,修颀,优雅,身段流畅,是与周身煞气极不相符的反差。
半晌,见我仍旧不说话,还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竟是意外的温和:
云志小姐,这场车祸,是我的属下失责,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反射性启动狗腿子模式: 什么歉还需要您亲自来道啊?
多赔点钱就行。
心里的念头才刚刚闪过,他就像有读心术一般说:
后续的治疗和赔偿,明某都会负责到底,云志小姐不用担心。
这么上道?
我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大脑飞速旋转,在富贵险中求和有命拿没命花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今天暴富
然而还没等我狮子大开口,病房门猛地又被撞开了。
11
一个鹅黄的人影伴着淡淡的香气,风一般地刮了进来,直奔我的床前:
云志,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来人一身鹅黄锦缎对襟汉服,乌黑长发挽起,宝蝶金簪点缀,如墨的鬓间,薄薄金片层层叠成赶花的蝴蝶,翩若蝉翼,颤颤盈动,衬着一张古典的巴掌小脸,忧愁中带着几分羞怯,当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不愧是出淤泥而全染的盛世大绿茶。
如果我没记错,她叫丫头,今年 16 岁,原是被滥赌抽大烟的父亲卖进窑子的,是林云志偶然遇见,为她出头,替她赎身,教她自爱自尊,还给她起名柳色新,让她有机会重新做人。
但她却在和赵景亭的相处中,逐渐倾心,用尽手段抢男人,甚至还楚楚可怜地哭着说不求明媒正娶,只求相守白头,心甘情愿为奴为妾,当外室都不介意。
我说赵景亭那个大聪明怎么想出让林云志当外室的馊主意,原来源头在这儿。
与此同时,系统的任务列表也亮了起来:
跟她竞争,逼她黑化。
我的嫌弃溢于言表: 就一定得争男人吗?
不然争什么?
争权争钱争名夺利,雌竞重新定义,哪个不比男人香?
那你未必能赢她。系统微微挑眉,一副不是我看不起你但你确实看起来不中用的表情。
它说完这才知道,原来柳色新抢走赵景亭只是开始,在不远的将来,林云志订一次亲,她就抢一次男人,花样百出,不死不休。
我忍不住重新打量她,她低着头,一副期期艾艾、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头不禁涌上一股烦躁。
就算知道她也是女性被男权社会千百年规训的受害者,她有她的封建烙印和时代局限性,但见利忘义,恩将仇报,却是任何理由都无法洗白的。
所以她越是楚楚可怜,我越是忍不住心生鄙夷。
真会装啊,连关心的表情都能装得如此情真意切。
还拉我的手。
抽回来
冷漠地说: 你有事?
她怔了怔: 我……来看看你。
看我死没死?我张口就怼,毫不客气。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面色一滞,轻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 云志,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是不是不会原谅我?是不是……再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不然呢?我直接笑出了声,这也没别人,咱俩之间就没什么好装的了吧?
她却还沉浸在戏里,眼圈都红了: 你真的要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放弃我们多年的感情吗?
道德绑架是吧?
我直呼内行。
但没关系,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我向后一靠,手臂环胸,以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瞧着她: 请开始你的表演。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缝,但她掩饰住了,头慢慢地垂了下去,过一会儿,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这抽泣声先是越来越大,再呜呜拉得很长,慢慢地,又不太像抽泣了,倒更像壶里的水烧开沸腾,和我两个太阳穴之间的某条线产生了某种共鸣,听得人脑仁疼。
我按住狂跳的脑门,赶紧打住: 壮士,有话好好说,别哭行吗?
对不起,云志。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我也不想难过,可一定是我的错,你就这样放弃我,我总是懦弱,什么都不敢说,呜呜呜……
还哭得挺有节奏。
我看她眼泪哗哗地,好像是真的伤心了,只好道: 那你哭吧,敞开哭。
看你能哭多久
明闳识闻言,微微一怔,望向我,冷峻的脸上隐隐浮现几分不可思议。
还有这么劝人的?
我立刻领悟了大佬的意思。
赶紧从犄角旮旯摸出一方小手绢,也假模假样地擦着眼角开始嘤嘤嘤~
陪哭,我是专业的。
明闳识: ……
好半晌,估计是他的两个太阳穴之间的某根神经,也跟柳色新的哭声产生了某种共鸣,终于受不了了,起身道:
既然云志小姐有客人,明某就不多留了。
柳色新听见他的声音,一下愣住了。
她很缓慢很缓慢地转头,目光定在明闳识的脸上好半天,才恍然发觉屋里的根本不是赵景亭。
我差点笑出声来,姐姐,你哭错坟了你知道吗?
12
明闳识一走,柳色新就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微微低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怎么的呢?我往后缩了缩,手暗暗摸上了床头柜上的杯子,要打架吗?你可打不过我。
她的目光阴沉沉的,一眨不眨地凝视我半晌,突然俯身下来,一把攥住了我握着杯子的手,往上一推,将我死死压制在床头:
云志,我说过的,你只能有我一个朋友。
我: ???
她还在慢慢靠近,慢慢靠近,呼吸已在咫尺之间。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疯狂乱跳,在最后一刻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将脸偏开。
她的唇齿停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你有了别人,有一个我杀一个。
我麻了
那你杀他……你杀他啊你为难我干啥
最讨厌病娇了
尤其绿茶味儿的病娇
淡定淡定。系统轻咳两声,提醒我,任务任务。
我瞪它一眼,闭目深吸一口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再睁开,我又恢复了那副有礼有节、温柔明媚的笑容:
柳色新,你妈死了。
13
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我这句话,整个人都凝滞住了,毕竟她爸她爷她全家都告诉她,是她妈抛夫弃子,跟人私奔跑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你妈死了。
你爸杀的。
你弟弟递的刀子。
你爷爷挖坑埋的。
就埋在你家后院。
你胡说她震骇又惊惶,不敢置信地大叫出声。
我没有。我镇定而冷酷,当初你妈为了给你治眼疾,没日没夜地刺绣洗衣服做苦力,一点点攒的钱,却被你爸发现,偷去买了大烟。
一连几次之后,你妈忍无可忍跟他吵了起来,他一怒之下,把你妈打死了,把你卖了,你却还给他们钱,当血包供养他们,你真贱。
不可能她惊恐地盯着我,眼睛溢满泪水,完全不敢相信。
我相当笃定: 不信你去挖你家后院那棵最茂盛的树,只有吃过肉的植物,叶子才能绿得那么油亮,其他任何肥料都做不到。
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像被施了定身术,僵硬地瞪着我。
因为太过惊骇,脸上甚至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目光明明灭灭,情绪滚滚翻涌。
半晌,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系统看着她仓皇消失的背影,转头惊异地看向我: 这些事,我没告诉过你啊。
很简单,看她的家庭人员分布就知道了。
爷爷、爸爸、弟弟、六个姐姐,这样的组合,完全就是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谋杀。
父亲的滥赌嗜毒家暴是刀,弟弟的习惯与漠视是递刀的手,爷爷的回避和善后是无尽的深坑,所有人加起来,就是她逃不出去的后院。
系统惊呆了,犹疑着问: 那后院的树……
我编的。我理直气壮,大多数逃不出后院的母亲,都是因为舍不得孩子,然后心甘情愿消耗自己的生命去滋养。
但她不知道,她的付出毫无价值,只是在为别人的后院培养新的逃不出去的树而已。
可是柳色新回去之后,真的在后院找到了她妈的尸体
我: ?
系统: 言出法随。
但是,她把她妈的骨灰做成骰子不太好吧?
她还说将来遇事不决扔一下,就像她妈还在陪着她。
比如她决定杀死她全家那天,她妈就是六个红点,强烈赞同。
我简直惊呆了,深深觉得等我死了也要这么干
就让我最好的朋友,把我做成最绚丽的骰子,在最纠结的时候,给最不靠谱的建议。
我真厉害
14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此时系统说完后院那棵树底下真埋着柳色新她妈,我简直天灵盖都开了,利索地下床,四面方磕头。
对不起冒犯了无意打扰对不起晚上千万别找我我是无辜的阿弥陀佛耶稣圣母玛利亚
明闳识推门进来拿他落下的外套时,正看见我在四面拜神。
瞧我捂着心口一脸五雷轰顶表情,问道: 怎么了?
我缓慢地抬头看他,缓慢地说道: 你说,口无遮拦的人,会被雷劈吗?
怎么个口无遮拦法?他似笑非笑,不答反问。
没怎么。我实在没脸再说一遍,赶紧手捂胸口装可怜,我肺疼。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袖,随意道,可据我所知,肺没有痛觉神经,不会疼。
这就有点尴尬了。
见我窘住,他似乎颇为满足了恶趣味,微弯了弯唇,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带动着往上移了移:
另外,肺的位置在这儿。
就你懂的多
没事,我努力安慰自己,尴尬着尴尬着就习惯了。
15
习惯不了
谁能想到出来上个厕所会走错房间啊
还被身后突如其来的铁手猛地掐住了脖子,死死禁锢在了怀里。
垂眸看了一眼他粗壮的胳膊,是医院里的白大褂,身上还带着隐隐的消毒水味儿。
张医生,你们医院的人身手都这么好吗?我简直无奈了。
他听见我的声音,指节的力道一滞,低头瞧了瞧我的脸,立刻松开了手: 是你。
我也愣了愣,转头一看,虽然他戴着大大的医用口罩,但还是认出来了他那双锐利微扬的丹凤眼: 是你?
他微微颔首,算是冷淡回应,但眉宇间的凛厉舒展了许多。
现在正是医院交班的时候,他刚刚大概在换衣服,没来得及系扣,白大褂微微敞开,露出了规整流畅的腹肌。
恕我色批,真的很难控制脸上飞扬的苹果肌。
看什么?他突然开口,抬眸望来,语气不是很好,看肺在哪?
嗯?我瞬间反应过来: 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他却嗤了一声: 谁愿意听,我只是送药,碰巧听见而已。
说着,将桌子上的药瓶递了过来,又道: 你的肺跟别人的不一样,更靠下一些,其他器官的位置也左右相反,但不用担心,不影响生活。
我懂伏笔这一定是伏笔
将来肯定能救我的命
我脑瓜子里的灵光闪啊闪,赶紧叮嘱他: 千万别告诉别人。
……他没有说话,但我觉得他在用脸骂我是傻子。
看不起我?
你个弹窗广告你好意思看不起我?
你等着
等你晚上睡着了,我就偷偷去你的耳边说: 你个小小插曲,怎么还老自动播放呢?
而此时的我还太年轻,没料到后来我真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但却不是这句。
还有他突然又开了口,偷吃可以,切记清淡。
我: ?
他怎么知道我想偷偷去吃火锅?
我明明没说话,他却像看透了我的想法,视线微微下落。
我跟着往下看,发现兜里的筷子正往外冒着头,无处遁形。
都怪我这随身带餐具的好习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尝试嘴硬,我其实是去厕所的。
他面色无波,又瞟了一眼筷子,眼里明晃晃地写着: 吃屎?
我: 用脸骂人就用脸骂人,怎么还骂这么脏呢
16
张医生说我是慢性肺炎,还得再住院几天。
一听见肺炎两个字,我立刻手比脑子快,瞬间找了个口罩戴上,焊在脸上,打死不摘。
我妈见我好像精神出了点毛病,一连给我煲了七天的老母鸡汤,可真难喝啊
到第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偷溜出医院,直奔外面的小吃一条街。
我要吃肉锅包肉谁都别想拦我
但刚到楼下就撞见了赵景亭,我转身又拐了回去。
他发着呆,并没有看见我。
几天没见人影,他似乎清瘦了不少,手里夹着烟,却一口都没抽,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烟都快烧到手指都没察觉。
我纠结良久,看着他就站在唯一的大门口,想了想我这身行头,有多大概率走过去不会被认出来?
答案是零。
但我是一定要吃肉的,赵景亭可以拦一次,拦不住第二次。
于是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身回病房换了身暗色的风衣,又戴上帽子和口罩,打算借着夜色的掩护,从赵景亭的身边溜过去。
可再下楼之后,他已经走了。
浪费感情
不过我并没有把身上的乔装换下来,尤其是口罩,万一他在附近没走远,碰面也好装不认识。
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
我虽然没再遇见赵景亭,却遇见了赵世恒。
当时在小吃街,熙熙攘攘,满目琳琅,我挑花了眼,实在难以抉择,于是我选了一条最长的队伍开始排。
甭管卖的是什么,反正人最多的肯定最好吃,这条定律到哪儿都好使。
结果是羊杂汤,我根本就不吃。
但买都买了,我还是端着进了小店,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有缘人赠汤。
结果刚找位置坐下,身后就嗖地蹿出去一个白色的人影。
顺着看过去,原来是街上一位女士被抢了包,那人去见义勇为。
而我的余光,正好瞟到一只手伸向了他落下的公文包。
啪的一声,我一掌拍在公文包上面,大声道: 我老公见义勇为归见义勇为,怎么连包都不拿。
小偷的手被打开,悻悻地瞅了我一眼,不甘不愿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心里打鼓,表面却镇定,大剌剌地坐着,就不想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拿我怎么样。
没几分钟,包的主人就回来了。
我抬眼一看,天灵盖都开了,这不是赵世恒吗?
17
什么孽缘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我安排的孽缘。系统优哉游哉地出现,你这老逃避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尴尬得要命,咬着牙说: 不是逃避,是他亲眼看到了我讹钱,我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事儿忽悠过去
说着话,眼看着他越来越近,我赶紧把脑袋低下去,却不小心用力过猛,嘭的一声撞在了桌面上。
眼冒金星,但我不敢起身,只两手死死扒着桌子,脸朝下趴在那里,活像一只被命运扼住了脖颈的青蛙。
赵世恒被我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关切道: 你还好吧?
我默默地捂住额头,委屈巴巴: 好着呢。
说完,我赶紧把头转向赵世恒看不见的那边,四处搜寻逃生路线。
手也不敢闲着,一手捂住脸上的口罩,一手迅速地在桌面上摸索之前放下的帽子,因为太过心虚,帽子还被我一巴掌扫了出去。
我急得要命,更加捂紧了口罩,仗着赵世恒跟我不熟,笃定他认不出来我。
而他看着我囧架架的样子,忍不住憋了笑,低下身,悄声在我耳边道: 小姐,我们认识吗?
我赶紧说: 不认识不认识
那我们在哪儿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
我一边找补,一边疯狂用余光搜寻帽子的踪影,然后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什么。
只听赵世恒的笑声朗朗响起: 是在找这个吗?
我模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连忙把帽子扣到了头上,又拉下帽檐遮住双眼,呼~感觉安全多了
帽子给了我伪装,也给了我一个灵感。
既然初印象挽回不了,不如釜底抽薪,金蝉脱壳,套个马甲入局。
于是我瞟他一眼,轻咳一声,暗戳戳试探着问: 你刚才……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吧?
他眉目浮上笑色,不答反问: 比如?
比如我说你是我老公。
我靓女不敢说话,讪讪道: ……没什么。
说着,我无比自然地将羊杂汤推到了他面前,暗暗向上天祈祷:
喝吧喝吧,把你毒失忆
18
对了,你的包。我把公文包递给他,解释道,刚刚你追着人出去,我担心有人给顺走,就帮你收着了。
他咽下嘴里的汤,诚恳道谢: 你帮了我的大忙,应该我请你吃东西才对。
我摇了摇头,注意到他虽然道谢是出自真心,但看到包从我身后拿出来却一点儿也不惊讶。
你似乎并不意外你的包在我这儿?
刚才给你捡帽子的时候,我看见了。
不怕我藏起来不还?
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你会给我。他说着,明朗一笑,眼角眉梢霎时染上蓬勃的少年气,眼睛也透着晶亮晶亮的澄澈,看来我赌赢了。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忍不住打趣: 那是你运气好。
他却摇了摇头,正了神色,忽然凑近说道: 你信不信,我看人很准的,从没走眼过。
我心头一跳,忽然漏了一拍,莫名又浮现几分些心虚,下意识低垂了眉眼躲避他的目光。
他并不追究,只从容地吃完,用手指轻敲击了一下羊汤的大碗,朝我眨了眨眼: 羊汤都凉了,我今晚拉肚子你要负责。
他那种坏坏地笑着,又带了点狡黠的小表情,像极了一只求夸奖的小金毛,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而他咽下最后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突然微微敛了神色,低声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景亭并不适合你。
那谁适合?我惊了,这么直接的吗?
他清雅一笑: 我。
又整这套
我直接把包丢给他,转身就走。
他却忽然拉住了我的手,露出一个求饶求放过的讨好表情:
都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怎么个意思?
我震惊地低头看他,难道被认出来了?
却见他露出一个萌萌哒求放过的表情: 都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 ?
可不兴犯失心疯啊
他不等开口质疑,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
你刚才说我是你……顿了顿,脸微微染上薄红,不自然道,你老公,总得一起走才正常。
我更是尴尬欲死,不是说没听到吗?
他又轻道: 那边那几个人一直在盯着咱们,一旦被他们察觉端倪,我怕他们会跟踪报复你。
我悄悄顺着他的暗示瞟了一眼,正是刚才想偷手提包又被我喝止的那个人,当下心里一凛,便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傲娇道:
这还差不多,这次就原谅你了。
19
一直到上了电车,才终于甩开了那些紧追不放的坏人,我紧张得汗都下来了。
赵世恒不愧是在各种案件里打滚的,依旧淡定从容,还细心地掏出手帕递给了我。
多谢你帮我看住了包,里面的微型相机要是丢了,就真的麻烦了。
那你还把包丢下去追贼?
职业习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见到不平之事就忍不住。
这个世道,人人自危,自己活命都不容易,肯顾惜别人就更显得难能可贵。
我默了默,说道: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今日你帮别人捉贼,我替你看包,他日风水轮转,也会有别人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就像击鼓传花,传着传着就又回到了起源之处。
这话听起来倒是新鲜。他略略惊讶,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爽朗笑容,不过你休想把我绕进去,我是一定要请你吃饭的。
下次吧。看见窗外闪过的医院大楼檐角,我站起来摇了摇铃,我到站了。
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但并未勉强,只道: 那,一言为定。
我以告别代替拒绝: 再见。
走了没多远,却见赵世恒追了上来。
他该是跑得很急,额头都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微喘着道: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能不能送你回去?
不好吧你送我到医院门口,万一和赵景亭来个偶遇,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他见我满脸拒绝,急忙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出了这条街,会有一段路没有灯,人迹罕至,容易迷路,你一个女孩子,我实在不放心。
这个理由正中靶心,我确实是个极其怕黑的人。
于是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电。
这个手电可不一般,功率极高,一打开能照亮半个上海,半点不夸张。
咱就是说,明知自己怕黑,谁大傍晚的出门不带个灯啊。
正暗暗得意我准备得真周全,耳边却传来了系统的骂人声: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赵世恒中用就行了。
一个人想送你怎么都顺路,一个人想跟你待着怎么都能找到理由,我不让他人送我,他就目送我,说看着我安全走过这段小路再离开。
我不好意思闷头往前走,便时不时地回身看他,他真的一直都在。
大概是月色太美,清风也温柔,这些日子隐隐压在我心头的阴霾,竟也一扫而空。
回之后,我在镜子里除了眼角久久未散的笑色之外,还看见了口罩外面滑稽的大油嘴唇印子。
那是当时我吃到一半,发现回来的是赵世恒,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就戴口罩,结果油透出去了。
难怪分开的时候,他会从包里拿出一个萨其马,说我要是没吃饱可以垫补垫补。
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吃货永远不会拒绝零食
不过我是真好奇,这口罩这么搞笑,赵世恒到底怎么忍住一晚上不笑的?
憋出内伤的赵世恒: 我天生不爱笑。
20
换好病号服,我又从镜子里观察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经过几天的休养,脸颊已经充盈了许多,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在眼角眉梢,窥见些许流连着的妩媚风情。
以前在孤儿院,总会因为无意识露出这样的神色而被骂,说我下贱,勾引男人,离不开他们。
后来我觉得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去揍别人,于是横扫千军,称王称霸,从上打到下,连看门那只总是追着我咬的恶霸狗都被踹断了肋骨之后,再也没人敢惹我。
世间本没有精神病,我发得疯多了,就有了。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左脸,这里没有了那条长长的疤痕,还真有些不太习惯,现在吓唬人都没道具。
不过仔细想想,今天戴着口罩,赵世恒一直都没问我为什么,甚至半点好奇的神色都没有,就好像它不存在一样。
但他一定是看见了的,只是没有说。
也没有认出我。
我原以为他虽然阳光明朗,却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性格。
可今天相处下来,却将以前的印象完全推翻,他比我想象中有深度,也更敏锐体贴。
他不问我戴口罩的原因,顾忌我可能有隐疾;
他看见自己的包在我身后,却并不着急讨要,是照顾我的自尊心;
他担心我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却也克制着分寸礼节,点到即止。
赵世恒……我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21
再次见面,比我想象中更快。
还是在小吃街。
这次我没有排错队,但队伍太拥挤,前边人往后退的时候,我踩到了别人的脚。
赶紧道完歉一看: 赵世恒?
是我。
他微笑着把我扶稳,又往我身后退了半步,以一种半维护又不碰到的姿势挡住了涌过来的人群。
而我被系统坑惯了,心态稳得一批,此时又全副武装着帽子和口罩,开口就是一句: 嗨,帅哥,好久不见。
我是特意来等你的。他红着脸,不大好意思地说,我答应过要请你吃饭。
这么主动?
攻略对象自我攻略这种好事,终于要砸我脑门儿上了吗?
于是我毫不扭捏,点菜,落座,一气呵成。
中间等着上菜的时候,又被门外的吆喝声吸引,是个老大爷在卖糖人儿,还可以定制,现场吹。
我来了兴趣,走过去看,大爷一边吹新的糖人一边热情地招呼我:
看看,随便看只要说得出来的,老头子都能吹。
架子上整整齐齐码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小猫小狗小乌龟……
我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一时反倒有点拿不定主意要哪个。
能照着她的样子吹一个吗?赵世恒笑眯眯地看着我,轻弹了一下我的帽檐,吹一个戴着珍珠小帽的少女。
行行老人连声答应,用小勺舀出一撮金色的糖浆,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捻出一个细细的小吹管,一噘嘴吹了起来。
他手指不断地左捏捏右捏捏,帽子、小脸、风衣、细腰、长腿就一一出来了,真的跟我一模一样。
好像啊我惊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像了
大爷三两下就吹完了,笑眯眯地递给我,我兴奋地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又指着赵世恒道: 给他也吹一个。
这次速度更快,大爷吹完还夸我俩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周围也响起一片附和。
那你看看,这关系不就一下子拉近了吗?
起哄,乃滋生暧昧的不二法宝。
等吃完饭,自然更进一步,我们已经从上海小吃说到各个菜系;自国内著作谈到外国文学;审当前时局辩到国际政治,就差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
我一般不出手,出手必一击即中,他连老底儿都跟我掏出来了。
我这才知道,林氏军阀是以盗墓起家的,一直被人所不齿。
而赵家则是江南大族,文人风骨,一直都不赞同两人的婚事,如今林云志被赶出家门,再无依靠,而他们一直认定的儿媳宋问玉却此时回国,便逼着赵景亭来跟我退婚。
赵景亭不愿意,跟家里闹得厉害,他父母无奈,觉得既然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引起问题的人。
方式就是: 用钱。
很多很多的钱。
22
即将暴富的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赵世恒又道: 但我觉得这样不好,太侮辱人了。
才怪
我超想被侮辱的
我跃跃欲试,满眼的我可以
赵世恒却继续道: 幸好在我的劝说下,大伯父大伯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
他却在此事上异常执拗起来,坚持无论如何,尊严都不可以收买。
那只能说你没有穷过我是真缺钱,也是真焦虑,脱口而出,你不知道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更不知道在饿死的时候,所谓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赵世恒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赞同: 越是穷才越需要人尊重,也更需要尊重自己。
观念不同,不必强融,我撇过脸去,不再与他争论。
气氛凝滞下来,半晌,他小心地瞟了我好几次,试探着开口:
我刚刚话说重了,是不是?
我心口郁结, 没有出声,思索着还是先找个工作,养家糊口最重要。
他站到我面前,满眼的诚恳: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我并不是想惹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我像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为我的小钱钱默哀三秒钟。
他犹豫几番,还是忍不住问: 你很需要钱吗?
不是『很』,是非常、特别、极其需要。我的任务都进入倒计时了
思绪纷飞,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作心底涌上一股无力感。
他不明白我忽然的悲哀,只甚觉抱歉, 默了半晌,掏出了钱夹, 神情再诚恳不过:
这是我今天带的所有的钱,我家里还有存款, 再跟朋友筹一些,怎么也能有七千块, 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出来了一个球, 咕噜咕噜地滚到我的面前,停在了脚边。
与此同时, 余光里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旋风一般朝我跑了过来。
我反射性地一躲,只听扑通一声,那小孩儿抱着我的大腿跌坐在了地上。
这是碰瓷吧?
我低下头看她,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张脸白白嫩嫩, 一双眼水水汪汪,穿着富贵, 身价不菲,尤其一头小卷毛,既漂亮又扎眼, 应该是个混血。
她懵懂地抬头看我,一对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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