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箱底的藏青林夏推开母亲老房子的门时，玄关的积灰在阳光里浮成细小的星子。
钥匙串还挂在门后挂钩上，塑料卡通挂坠是她小学时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边角磨得发亮，像块被岁月盘过的玉。
“先从主卧收拾吧。”
表姐在身后轻声提醒，手里攥着个空纸箱。
林夏点点头，脚步却黏在客厅中央——红木茶几上还摆着母亲惯用的白瓷杯，杯沿留着半圈淡褐色的茶渍，仿佛主人只是去楼下买菜，过会儿就要回来擦干净。
主卧的衣柜比记忆里矮了些。
林夏拉开柜门，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混着母亲身上常年不散的皂角香。
旧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按季节码在隔板上，最上层是她高中时的校服，蓝白相间的布料已经发脆，袖口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夏”字，是母亲怕她跟同学弄混，连夜绣上去的。
收拾到箱底时，她的指尖忽然顿住。
那是个深棕色的木箱，锁早就锈住了，她用力掰了掰，木箱“咔嗒”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贵重物件，只有几件旧毛衣，最上面那件藏青色的，针脚松松垮垮，领口处还吊着个脱了线的毛球，像只蜷着的小绒球。
林夏的呼吸猛地沉了沉。
她认得这件毛衣。
十七岁那年冬天来得早，十一月就下了场小雪。
班里女生都穿着时髦的羽绒服，只有她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
同桌课间翻杂志时，无意间指了指模特身上的羊绒衫：“林夏，你看这件多好看，我妈说下周带我去买。”
林夏当时正低头写作业，笔尖在作业本上顿了顿，没接话。
那天放学回家，她看见母亲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面前摊着一堆毛线和织针，膝盖上搭着张画满横线的纸。
“囡囡回来啦？”
母亲抬头时眼里亮闪闪的，“今天路过毛线店，看见这藏青色正好看，想着给你织件毛衣。”
林夏瞥了眼那团毛线，不是商店里卖的现成线团，是母亲把旧毛线拆了重新捻的，颜色深浅不一，看着就廉价。
“妈，别织了，”她换鞋的动作快了些，“班里没人穿手工织的毛衣，土气。”
母亲捏着织针的手顿了顿，指尖在毛线团上摩挲了两下，又笑着点头：“好，听囡囡的。”
可那天晚上林夏起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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