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宅内,气氛与院外的阳光明媚截然不同。
厅堂之中,几位身着紫色道袍、气息渊深的老者围坐一堂,面色凝重。
正是当代守山人的核心人物,张子恒的爷爷张清远位列主位。
“昨夜星象异动,摇光位隐有赤芒,恐非吉兆。”
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抚须沉吟,他是李玄心,脾气虽爆,但观星卜卦之术极为精深。
另一位气质温婉却不失威严的中年道姑——静虚师太,微微颔首:“贫尼清晨入定时,亦心绪不宁,似有无形煞气扰动灵台。”
张清远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那声沉闷的异响和孙儿方才匆匆回报时脸上的不安重合在一起,让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发清晰。
“子恒那孩子方才来说,似乎听到了山中异动...”张清远缓缓开口。
“孩童耳力敏锐,有时能察我等所不察。”
李玄心接口道,但随即又摇头,“但禁地封印乃仙人所设,稳固无比,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差池,或许真是山石滚落?”
话音未落,一名年轻弟子神色慌张地快步走进厅堂,甚至忘了行礼,手中捧着一面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地颤动着,时而指向一个方向,时而又毫无规律地乱转。
“掌门!
各位师叔祖!
巡山弟子回报,后山禁地边缘的‘镇煞碑’...碑身出现了一道裂痕!
而且、而且周围的驱邪符纸无风自燃了数张!”
“什么?!”
厅内众人霍然起身。
张清远一把接过罗盘,只见指针狂颤不休,显示的煞气浓度正在缓慢却持续地攀升。
这不是个好兆头。
“立刻加派人手,巡视禁地外围所有碑刻与符阵节点!
启用备用符箓,加固第一重警戒阵法!”
张清远当即下令,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玄心师弟,你亲自带一队精锐弟子,靠近禁地外围探查,切记,万不可触及核心封印!
静虚师妹,劳你起卦,占卜吉凶。”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整个守山人一脉这个庞大的机器立刻紧张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李玄心带着一队弟子迅速离去,面色铁青。
静虚师太则移步静室,准备卜算用具。
张清远独自站在厅中,望着窗外层峦叠嶂的远山,目光深邃。
仙人留下的封印...难道真的出了变故?
若真如此,天下苍生,恐将面临一场浩劫。
……镇上的集市依旧热闹喧嚣,林风勾着张子恒的肩膀,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看着杂耍艺人喷火,叫好声比谁都响亮。
但张子恒却有些心不在焉,糖葫芦只吃了一颗就拿在手里,目光不时瞟向家族所在的方向,眉头微蹙。
“喂,想什么呢?”
林风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还在想刚才那声怪响?
说不定就是哪个猎户下了套子,逮着个大家伙呢!”
张子恒摇了摇头,低声道:“林风,你不懂。
那声音...不一样。
而且我出来的时候,感觉家里的气氛有点紧张,巡山的师兄们好像都提前出发了。”
“紧张?”
林风不以为意,“你们家那些师兄整天板着脸,不是一首都挺紧张的嘛?”
“这次不一样...”张子恒小声争辩,却也不知该如何具体描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从镇口传来,由远及近。
镇上的人习以为常,那是守山人弟子紧急外出时的信号,通常意味着山中出现了需要处理的“麻烦”。
但今天的铃声似乎格外急促响亮。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道路,只见三匹快马疾驰而过,马蹄声如雷鸣。
为首一人,正是面色沉肃的李玄心,他一身紫袍,目光如电,甚至没看两旁行人一眼,径首冲向后山方向。
身后两名弟子也是神情紧绷,马鞍旁挂着鼓鼓囊囊的布袋,显然是各种法器符箓。
热闹的集市顿时安静了一瞬。
“是紫袍天师!”
“出什么事了?
连李老天师都亲自出马了?”
“看样子是往后山去了,不会是山里又闹什么厉害的‘脏东西’了吧?”
人们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敬畏与一丝不安。
林风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蹄印,眼神中流露出好奇与探究:“乖乖,这么大阵仗?
子恒,你们家后山到底藏着什么宝贝,这么兴师动众?”
张子恒的脸色更白了,手指微微蜷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家爷爷亲自出动,绝不仅仅是对付寻常“脏东西”那么简单。
那声异响,巡山队伍的提前出发,狂颤的罗盘指针...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不敢深思的可能性。
他猛地抓住林风的手臂,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林风,今天...今天能不能先陪我回家?
我、我有点害怕。”
林风一愣,看到好友眼中真切的恐惧,那份玩闹的心思彻底收了起来。
他反手握住张子恒的手,发现他掌心一片冰凉。
“行,走吧。”
林风爽快答应,语气坚定,“有我在呢,怕什么!”
他拉着心神不宁的张子恒,逆着重新热闹起来的人流,快步向张家大宅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股无形的紧张,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山雨,似乎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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