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慢，血红色的月光，逐渐被暗红色的天光取代。
太阳没有出现，天空是一种不均匀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光线勉强能让人看清东西。
林越一晚没睡，老王后半夜撑不住，睡着了，在打鼾。
林越检查了所有容器里的水，没有异味或变色。
他冒险用指尖沾了一点，舔了一下，没有异常感觉。
他决定观察几小时，再决定是否饮用。
他需要了解更多情况，这栋楼里还有多少幸存者？
他们掌握了哪些规则？
规则B提到戴眼镜的男人，他需要找到这个人，但不能暴露自己。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观察。
走廊空着，应急灯还亮着。
红光下，他看到昨晚塞进来的规则纸张，还在地上。
不远处，有一小滩深色痕迹，可能是血。
他听到隔壁有关门声，很轻，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有人出来了。
他小心调整角度，看到一个女人从隔壁门出来，是住506的陈女士，一个独居的图书管理员。
她戴着手套，拿着一个塑料袋，警惕地左右看看，然后快速捡起地上的规则纸，塞进袋子。
她又看了看那滩血迹，皱皱眉，快步走向楼梯间，下楼去了。
她在收集规则，林越记下这一点，聪明的做法。
他回到书桌，规划下一步，规则C要求他正午去楼顶天台，他必须去。
但需要准备，天台是开放空间。
可能有什么东西？
或者是什么人见面？
他查看物资和食物：一些饼干，泡面，几盒巧克力，瓶装水还有五瓶，加上昨晚接的水，能维持几天。
武器：只有一把水果刀。
他需要更多物资，可能需要冒险去其他楼层，或者与其他幸存者交易。
上午十点左右，楼下传来争吵声，男人的声音很大。
“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去？
上面更安全！”
另一个年轻点的声音：“李叔，规则说了，楼梯是安全的，但没说不危险，谁知道上面有什么？”
“放屁，待在这层就是等死，你没看到西楼……”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人捂住嘴。
林越记下：西楼被提及为危险区域，幸存者之间出现分歧，有组织雏形。
他决定主动接触，选择对象是陈女士。
她刚才的表现冷静，有条理，而且她是独居，减少复杂性。
他写了一张纸条：“我是508的林越，想交换信息，安全第一，如何联系？”
他等了一会儿，听到陈女士回来的脚步声。
她快速开门，关门。
林越趁她刚关上门，把纸条从门缝塞了进去。
几分钟后，一张纸条塞回他的门缝，字迹工整。
“可以，敲墙三声为信号，隔门对话，勿开门。”
林越敲了三下墙，很快，墙那边传来轻微回应。
接着是压低的声音，隔着门，能听见。
“林先生？”
“是我，你还好吗？”
“活着，你掌握多少规则？”
林越念了他记录的主要规则，包括凌晨的个人规则，但隐去了规则C。
他只说规则提示，他需要接触其他人。
陈女士沉默了一下。
说：“我收集到的规则差不多。
但有一些细节不同。”
“比如，关于水，我接到的规则说凌晨三点供水，但仅限于金属水龙头，我家的塑料水龙头就没水，你的呢？”
林越回想，他浴室的水龙头是金属的，厨房的是塑料的，果然没水。
规则有细微差别，可能和房屋结构或住户有关？
“我的也是金属龙头有水。”
林越回答。
“你还知道什么？”
“这栋楼里，大概有十几个人还活着，分散在不同楼层。”
“有人在尝试组织，是七楼的老赵，他以前是保安队长，但他很固执，只相信武力。”
“戴眼镜的男人呢？”
林越问。
“有几个，六楼的小张，程序员。”
“还有……住你楼上的610，王老师，小学老师，戴眼镜，你指哪个？”
“不确定，规则只说了特征。”
“小心点，规则也可能骗人。”
陈女士警告。
“我观察到，规则不总是正确，有时会矛盾，需要自己判断。”
“谢谢，保持联系。”
林越结束对话。
时间接近十一点，他需要为去天台做准备。
他穿上深色衣服，把水果刀别在腰后，笔记本和笔放进内兜。
他告诉老王要出去一下，让他锁好门，无论谁敲门都不开，老王紧张地点头。
十一点西十分，林越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他深吸一口气，走向楼梯间。
楼梯间很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亮着。
他小心地向上走，经过六楼，楼道门关着，静悄悄的。
经过七楼时，他听到门后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分配任务。
他没停留继续向上，走到通往天台的最后一段楼梯。
顶层的门虚掩着，挂着一把坏掉的锁，血红色的天光从门缝透进来。
他听到天台上有声音，是脚步声。
还有……鸽子的咕咕声？
他推开门，天台很空旷，水箱，太阳能板，还有几个晾衣架。
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天台边缘，望着红色的城市。
那人脚下，围着几只鸽子，在啄食什么东西。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他大约五十岁，戴着眼镜，头发花白，是住610的王老师。
王老师看到林越，并不意外，他点点头。
“你来了。”
“规则让我来的。”
林越保持距离。
“我知道。”
王老师指指地上的鸽子。
“它们也是规则带来的，或者说，变异的。”
林越看到鸽子在啄食一小袋米，鸽子的眼睛是正常的，但羽毛边缘泛着淡淡的红色。
“你有什么信息？”
林越问。
“信息很重要，但活下去需要更多。”
王老师看着林越。
“规则在筛选，适应规则的人能活下来，理解规则的人才能找到出路。”
“出路？”
“这栋楼，这个城市，只是一个开始。”
“规则怪谈在扩张，血月是永久的，至少目前是。”
王老师的声音平静。
“我们需要建立秩序，基于规则的新秩序。”
“老赵也在做同样的事，用他的方式。”
林越说。
“武力对抗规则是死路。”
王老师摇头。
“我们必须学习规则，利用规则，甚至影响规则。”
“影响？
怎么做？”
王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林越。
不是打印纸，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
上面有手写规则，字迹是蓝色的圆珠笔，不是红色。
观测者笔记现象：反复擦拭同一扇窗户的清洁工。
观察：每次擦拭动作完全一致，持续时间为7分钟。
推断：此现象为规则具现化，可能为安全区标志，靠近观察未引发攻击。
假设：某些规则现象可被观测并记录，其行为模式固定，或可利用。
“你写的？”
林越问。
“是的。”
王老师指指自己的眼镜。
“我的眼镜，在血月后，偶尔能看到一些痕迹，规则的痕迹。”
“比如那个清洁工，他身上有微弱的光，别人看不到。”
规则B：信任戴眼镜的男人，看来王老师就是目标，他具有特殊观察力。
“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越首接问。
“合作。”
王老师说。
“老赵想把所有人集中到七楼，用暴力控制，那会害死大家。”
“我们需要找到这栋楼的核心规则，离开这里，或者建立真正的安全区。”
“核心规则？”
“任何复杂的规则怪谈，都有一个核心，就像游戏的最终规则，找到它，才能破局。”
王老师看着林越。
“我观察你，你冷静，善于分析，我们联手，机会更大。”
正午十二点整，天空的血色似乎浓郁了一瞬，林越感到口袋里的笔记本微微发热。
他拿出来，翻开，发现最后一页，出现了一行新的红色小字。
合作建议：接受。
目标：寻找本楼核心规则。
警告：警惕七楼势力。
个人规则在引导他，林越看向王老师，点了点头。
“好，合作。”
王老师笑了笑，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小块用锡纸包着的东西。
“饿了吧？
吃点巧克力。”
林越立刻想起规则B的后半句：但不要吃他给的食物。
他接过巧克力，握在手里。
“谢谢，我待会吃。”
王老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好，我们下去吧，先从调查西楼开始，那里是关键。”
两人离开天台，下楼后，林越悄悄将巧克力，扔在了楼梯角落。
合作开始了，但信任，需要时间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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