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检员终于回过神来，他脸一瞬间就绿了。
“你他妈……！”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记劈手便夺回了那个黑色的喇叭。
眼见喇叭被夺，钟有为他歪嘴一笑。
整个地铁站大厅，数百道目光，此刻全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不为被别的，就凭他那几嗓独特的吼叫和不像是人间生物的形象。
然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两眼一翻，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西仰八叉。
紧接着，在所有人瞪大的双眼下，他开始像一条蚯蚓，不，他更像条蛆，在地上疯狂地蠕动翻滚。
一边蠕动，他一边扯着嗓子大叫，“纸啊……。”
“我要纸……厕所……没纸了……我要纸啊！”
索命，那声音跟电影里索命的鬼一般！
年轻的安检员牙口大开，他彻底傻了。
他从业两年，见过逃票的，见过带违禁品的，见过猥亵男人的。
但这种……这种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厕纸的，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忍着那股熏天的恶臭，硬着头皮上前，试图将像蛆一样扭动的钟有为扶起来。
“大哥，大哥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他的手刚碰到钟有为的胳膊。
“神龙摆尾！”
钟有为猛地一甩，非但没起来，反而蠕动得更加猛烈。
“不见厕纸！
我誓不为人！”
安检员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围的乘客己经纷纷掏出手机，对准了这堪称年度最佳行为艺术的现场，闪光灯亮成一片。
“哎我草。”
安检员绝望地拍了拍自己额头，“没办法了！”
“保安！
保安呢？
保安在哪里？”
几个安检员束手无策，只得扯着嗓子呼叫支援。
很快，几名身材魁梧的地铁保安闻讯赶来，拨开看热闹的人群。
“怎么回事？”
“队长，这人……他……”安检员指着地上的钟有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保安队长见状，眉头紧锁。
他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这人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对付这种人，不能硬来，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把他架起来，带到角落去，别影响其他乘客。”
“是！”
两名保安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将钟有为从地上架了起来。
“我草！
这两保安牛逼啊！
能在这味道下做到面不改色！”
一位路人捏着鼻子赞叹。
钟有为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双脚在空中乱蹬，但他的力气哪有这两个专业人士大。
他现在就像一条死狗，被拖到了一个监控死角的小角落。
他那两卷宝贝厕纸，被他用脚趾死死勾住，一路拖行，愣是没掉。
“姓名？
身份证号？”
保安队长拿出小本本，目光死死盯着钟有为。
钟有为被按在墙上，他抬起头，眼神涣散，嘴角流下一丝晶莹的口水。
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伸出右手小拇指，慢悠悠地伸进鼻孔里，开始旁若无人地挖掘起来。
挖了半天，他捻出一坨黑黄相间的鼻屎，在指尖搓成一个圆球。
然后，他当着两个保安的面，屈指一弹。
“嗖——”鼻屎精准地弹在了保安队长的制服上。
保安队长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另一个年轻保安怒了，扬手就要揍人。
“等等！”
队长拦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跟一个疯子计较，犯不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队长指着他脚下的两卷纸，“你脚上那不是纸是什么？”
钟有为仿佛没听见。
他依旧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嘴里继续大声叫嚷着。
“给厕所上纸！”
“你们管不管？
不管我接着喊了啊！”
“厕所！
里面！
放纸！”
他一边吼，一边又开始有朝地上躺的趋势。
保安队长彻底没辙了。
这人油盐不进，逻辑不通，简首就是一块滚刀肉。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这就是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万一真把他惹急了，当场发疯咬人，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上了新闻，自己这身皮都得被扒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顺着他，赶紧把他弄走才是正事。
队长叹了口气，略显无力地拿起对讲机。
“保洁，保洁，听得到吗？
听得到吗？”
“什么事！
什么事！
赶快讲！
赶快讲！”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
“站台A区角落，带几卷卫生纸过来，搞快点！
搞快点！”
“又没纸了？
这些孙子屁股眼是长了八个吗？”
“求你别他妈废话了，赶快！
赶快啊！”
没过两分钟，一个提着黑色垃圾袋，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保洁大叔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他从垃圾袋里掏出三卷崭新的卫生纸，不耐烦地递向钟有为。
“纸！
拿了赶紧滚蛋！”
钟有为看着递到眼前的卫生纸，脸上那股疯劲儿突然消失了。
他看都没看那纸一眼。
只是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右脚。
然后。
~砰！
一声闷响。
保洁大叔手里的三卷卫生纸，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目测飞出了起码二十米远。
鸦雀无声。
一堆吃瓜群众，几个保安，几个安检员，还有那个保洁大叔，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他不是要纸吗？
给他了，他为什么又给踢了？
钟有为收回脚，站稳后指着厕所方向，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老子！”
“是让你们！”
“给——厕——所——里——面——放——纸！”
“不是给老子！”
保洁大叔终于明白了。
他抬手指着钟有为，嘴唇眉毛牙齿哆嗦了半天。
“……神经病！”
他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捡起那几卷在地上滚过的纸，一脸晦气地朝着公共厕所走去。
“哎......”保安队长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自己的脑干在隐隐作痛。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开钟有为。
“让他走吧。”
就在保洁大叔将所有隔间的纸盒都添满的那一刻。
钟有为安静了下来。
他脸上的痴傻褪去，恢复了平静。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污渍的T恤，仿佛刚才那个在地上蠕动叫喊的疯子不是他。
然后，他迈开步子，在众人见了鬼一样的目光中，缓缓走向厕所。
他没有进去方便。
他只是握着手中那两卷己经扯得发皱的卫生纸，走进隔间，又顺走了一卷卫生纸。
“我的妈，这还不是去拿纸了吗？
这人什么逻辑啊？”
“别说了别说了，神经病能有什么逻辑。”
人群窃窃私语。
不过钟有为没有理会任何人，他握着那卷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铁站，消失在人流之中。
叮！
无业游民小任务己完成！
任务：乘坐地铁前往任意公厕，顺走卫生纸三卷。
任务奖励：北京老布鞋一双，己发放至仓库！
钟有为的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他一边走，一边调出了系统仓库。
一双黑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圆头布鞋，正静静地躺在物品栏里。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