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还沉淀着早自习未尽的书香和粉笔末，教室外初秋的阳光斜斜地铺在窗台上。
许楠刚塞好作文本，正准备起身时一只篮球飞快地从门口滚进来，啪地撞在他课桌腿上。
周航闻声跑来，鞋底擦过地板发出潇洒的咯吱。
“许楠，走吧。
嘉琪说集合。”
他一只手搭在许楠肩上，动作顺畅自然，“开班会还用策划，咱们这女班长，不一般。”
教室后排，赵晨曦坐在靠窗座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速写本。
她的指尖蹭到浅蓝色铅笔灰，眉心微蹙。
林嘉琪今天话格外多，笑容甜得像门口的小乌龟糖摊，“同学们！”
她清了清嗓，扬起一张A4纸，“我们班有机会报名全市‘青春印记’艺术节！
书法、绘画、原创歌曲都可以参加！
有才艺的别藏着掖着，机会难得啊！”
她目光特意在赵晨曦身上停了一秒，微妙地向她眨了眨眼。
“我不行，手太糙。”
周航举手，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打趣。
班里小范围窃笑。
“班长，你就不能逼问一下那个高冷女画家？
我猜你要是不点她名，她能装到高考结束。”
顾子明倚着墙，嘴角挂着顽皮的冷笑。
他的声音让气氛有些紧绷，却也意外地没有人反感。
赵晨曦抬眸，对上林嘉琪犀利而温和的眼神。
片刻后，她低声回了一句，“以后再说。”
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出一道孤独的轨迹。
班会散去，许楠却发现赵晨曦始终低头，似乎全世界都与她无关。
周航注意到了，他拉着许楠找借口溜到后排——“你今天怎么了？
脸色跟昨晚熬夜三点似的，要不要我给你带能量棒？”
周航半开玩笑地碰了碰赵晨曦的桌角，却收获了一记淡淡的白眼。
“我没事。”
她合上了速写本。
许楠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有点羡慕林嘉琪的坦率——如果自己愿意，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样，自信、开朗、不带包袱？
林嘉琪在门口呼唤：“许楠，周航，快点，体育馆集合！
美术组先走啦！”
她朝赵晨曦做了个鬼脸，轻轻哼了句：“高手都是特立独行的。”
几人并排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树影斑驳，风吹得围墙上爬山虎晃荡。
赵晨曦的步伐总是比其他人慢半拍。
周航像没看见她不快一样，一边颠球一边说：“嘉琪搞活动，要不要组个画画小分队？
是兄弟姐妹的都上。”
语气天然无害。
“别闹。”
赵晨曦嘴角的弧度却有点缓下来。
到体育馆的时候，林嘉琪早己忙成陀螺。
西面八方的志愿者穿梭，横幅随风鼓荡。
她抱着一沓宣传单，见西人齐聚，眉眼一挑：“咱们班今年不能垫底。
一会儿要签‘青春印记’的意向表，画画、写歌、编剧、拍Vlog都算，你们几个轮着来。”
“谁说没戏？”
许楠故作正经，“我们文学组的稿子，分分钟震碎评委的假牙。”
“许楠，到底谁要评震？”
林嘉琪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把笔摘下当指挥棒，“赵晨曦，你也来嘛。”
赵晨曦低头翻宣传册，半晌没出声。
林嘉琪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想画什么都没关系，要不，我帮你报个名，匿名也行。”
赵晨曦突然把速写本塞到嘉琪怀里，小小声地说：“别告诉别人，但……我其实很想试试。
可是……”林嘉琪眨了眨眼，没追问，只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我懂。
秘密交给我，以后咱们就是搭档。”
远处顾子明正和几个男生打闹，他嘴角永远挂着挑衅，但这会儿看着这群人，表情里居然掠过一点复杂。
刚布置完任务，校内广播拉长声线：“请高一年级全体同学注意，‘青春印记’报名截至今日下午五点，请有意向同学提前到一号楼A115教室登记，过时不候。”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林嘉琪转身把宣传册一塞，状似无意地抽走一张空白报名表，揣进校服口袋。
“偷偷的，正好。”
她眨眨眼，然后朝几人比了个“禁止声张”的手势。
许楠看着林嘉琪一脸古灵精怪，不由笑出声，周航一边揉着篮球一边跟着嘀咕：“艺术节也要特工路线？”
“许楠，要不你也试试写首歌？”
林嘉琪顺手把报名表往出示意了一下，“反正你上次写小作文差点让语文老师感动得泪流满面。”
“那你写歌词，我谱曲，怎么样？
让赵晨曦画个封面，包圆了。”
周航为自己排了个活。
赵晨曦本来想拒绝，可看着三人的拙劣小团体表演，她嘴角真的压不住了。
“你们别砸了校声。”
她说，但声音不自觉变软。
林嘉琪掏出口袋里的报名表，趁老师不在，一笔一画把自己名字填进“美术组”下方，却悄悄在“音乐组”一栏也写上“小雅”。
“嘿，我可没有作弊，只是多走一步保险。”
她小声嘀咕，并没让任何人看见。
傍晚的校园回归安静。
几人原路返回，灯影在水泥地上拉长。
许楠走在队伍最后，忽然听见赵晨曦轻声说：“我爸妈要我考清华美院，可我其实……怕自己没那么厉害。”
没人嘲笑她。
周航当机立断，“怕啥，你画得超好。
要不，下次让我家楼下小卖部阿姨也投你一票？”
林嘉琪也凑热闹，“等你拿了奖，我包全班奶茶。”
西个人之间，悄然达成了一份用善意守护的秘密约定：无论自信与胆怯，欢笑或困惑，这条青春的道路上，他们都不是独行者。
夜色渐深，教学楼开始洒下灯光，映出几个人影拖得很长。
临别时，赵晨曦把速写本收好，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勇气。
在阳光与友情交错间，每个人仿佛都得到了一双更温柔的翅膀，去面对各自不为人知的困惑——而那份答案，似乎正等着他们在下个晨曦里悄悄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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