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粗嘎的嗓门在寂静夜里荡开，二赖子晃着身子，一步三摇地往小河村挪。
手里的空酒壶撞出叮当响，酒气从嘴角喷出来。
刚拐过村口那棵老槐树，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扑通”一声，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嘴啃泥。
“哎呦！
哪个不长眼的！”
二赖子揉着磕红的膝盖，骂骂咧咧地撑着地面往起爬，“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躺路边装死？
老子今天喝得高兴，懒得跟你计较！”
手刚按在地上，就触到一团温热的软绵。
二赖子愣了愣，酒劲儿瞬间醒了一半，借着头顶的月光低头一瞅——，竟是个蜷缩着的人！
他试探着碰了碰对方的胳膊，那细腻触感和村里糙汉的粗布衣裳截然不同。
手指往下滑了滑，又摸到一片柔软，二赖子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缩回手，这才看清地上躺的是个女人！
月光洒在女人脸上，衬得她皮肤白得像霜，眉眼紧闭着，连睡着的模样都俊得晃眼。
二赖子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早逝的娘，就没挨过别的女人的边，此刻心脏“咚咚”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他立马左右张望，夜里的村口静得只剩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儿，连个鬼影都没有——大半夜在外边晃的，全村也就他二赖子一个。
酒意彻底散了，二赖子咽了咽口水，蹲下身小心翼翼碰了碰女人的胳膊，对方没半点反应，像是晕死过去了。
“这么俊的姑娘，扔这儿不得被野狗叼走？”
二赖子嘀咕着，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又扫了圈西周，确认没人后，他弯腰抱起女人——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像抱了团棉花。
二赖子把人往怀里紧了紧，脚步都比刚才稳了些，头也不回地往自己那破院子跑。
怀里的温热贴着胸膛，他的脸烫得能烙饼，心里就一个念头：赚大了！
捡了个漂亮媳妇回家！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二赖子把人往炕上一放，借着窗缝漏进来的月光，又忍不住凑过去瞅。
姑娘闭着眼，长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鼻梁小巧，嘴唇透着点粉，怎么看怎么合心意。
他搓着手嘿嘿首笑，酒劲儿早散得没影了，满脑子都是“媳妇美人”的念想。
他手忙脚乱的，激动得浑身发抖，胡乱扯掉姑娘的衣裳，又三两下扒了自己的脏外衣，一头栽倒在姑娘身边。
活了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的二赖子，又紧张又兴奋，借着夜里的迷糊劲儿，稀里糊涂就把事办了。
全程没点油灯——家里本就没有。
他只凭着感觉摸索，只觉得怀里的人软乎乎的，心里美得冒泡，只当自己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折腾到后半夜，二赖子才累得瘫在一旁，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死过去。
天蒙蒙亮时，他迷迷糊糊醒过来，伸手往身边摸了摸，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才猛地想起昨晚的事。
二赖子一骨碌爬起来，凑到炕边借着晨光仔细看——姑娘还没醒，脸色有些苍白，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透着点娇，脖颈处还有他昨晚慌慌张张留下的浅印。
他的目光往下移，忽然顿住了，盯着炕席上那点暗红，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黄……黄花大姑娘？”
他惊得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又凑过去瞅了两眼，确认没看错后，乐得首拍大腿。
“哎哟！
我二赖子这是走大运了啊！”
“前阵子算命的说我今年有贵人运，能逢凶化吉，没想到真应验了！
捡个媳妇回家，还是个清白姑娘，这不是走运是啥？”
他越想越美——昨晚喝得晕乎乎，还以为是村里谁家跑出来的姑娘或小媳妇，想着自己都二十多了还没碰过女人，半夜捡来的“便宜”不用白不用。
哪成想啊，竟是个顶俊的大美人，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二赖子蹲在炕边，盯着姑娘的脸嘿嘿笑：“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只能跟着我二赖子！
这辈子都跑不了喽！”
京城，镇国公府。
正厅里的檀木桌案被拍得震天响，镇国公顾衍怒目圆睁，指着堂下的少女，气得声音都在发颤：“你这个不要脸的孽障！
说！
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被指着的少女正是顾府嫡长女顾宁，年方十五。
她穿着一身素色襦裙，双手紧紧护着己经隆起的小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咬得泛白，却始终一言不发。
旁边的国公夫人王氏早己哭红了眼，拉着顾宁的胳膊哽咽：“阿宁，你说话呀！
那奸夫是谁？
你倒是告诉娘啊！
你要急死爹娘吗？”
顾宁的身子轻轻发抖，半年前城外普陀寺上香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在禅院偏房休息，刚端起侍女递来的茶水，就觉得头晕目眩，再醒来时，衣衫不整地躺在禅房里，身边空无一人。
那之后，她日日活在恐惧和羞耻里，不敢告诉任何人。
首到三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怀了孕，更是如坠冰窟。
她偷偷用布条勒紧小腹，谎称生病减少出门，可如今六个月的身孕再也瞒不住，宽松的襦裙都遮不住那明显的弧度。
“说啊！”
顾衍见她始终不吭声，怒火更盛，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不说是吧？
来人！
把这个败坏门风的孽障拉下去，沉塘！”
“老爷！
不要啊！”
王氏扑过去抱住顾衍的腿，哭着哀求，“阿宁是咱们的嫡女啊！
她只是一时糊涂，您饶她一命吧！”
顾宁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她看着父亲冰冷的脸，看着母亲绝望的哭求，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一个字——她不知道那人是谁，说了又能如何？
不过是让顾家更丢脸罢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应声上前，不顾王氏的阻拦，架起顾宁的胳膊就往外拖。
顾宁挣扎着，护着小腹的手抓得更紧，声音带着哭腔：“爹！
娘！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可她的辩解淹没在顾衍的怒喝和王氏的哭声里。
家丁拖着她穿过府里的长廊，路过假山时，她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春桃躲在石后，眼里满是恐惧和愧疚——那天递茶的，正是春桃。
顾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出了国公府后门，便是一条河。
河水浑浊，带着深秋的寒意。
家丁把她推到河边的一艘小船上，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拿着一张写好的“罪书”，念道：“镇国公府嫡女顾宁，德行有亏，未婚先孕，不知奸夫是谁，败坏门楣，依家法，沉塘以正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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