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光’的产物！
你用也得用！
不用也得用！”
林澈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囚服。
梦里那句的咆哮，像刻在骨头里一样，七年了还在纠缠他。
他喘着粗气，环顾这间因停电而昏暗的牢房，空气闷热带着铁锈味。
七年前，他还是个有望为国争光的射箭运动员，就因为在赛前拒绝使用那款来路不明的“新光”功能饮料，并对强行推销的外籍教练出手，失手致人重伤，换来了十年牢狱之灾。
父母在他幼年离异后便各自组建家庭，他像个皮球般被踢来踢去，是奶奶在乡下靠微薄的退休金将他拉扯大。
入狱那年，奶奶也没能熬过去。
这世上，早己没了等他回家的人。
七年过去，这间八人牢房，只也剩他一个。
其他七人，在过去七年里，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被带走了，再没回来。
“喂！”
他冲着走廊拐角处通常有狱警看守的位置喊道，声音在过分的寂静中显得突兀，“还没到换班时间吧？
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
死一样的寂静。
“睡着了？
还是说……明年就轮到我了？”
他提高音量，一种荒谬的念头升起，“这鬼地方，不会就剩我一个了吧？”
依旧没有回答。
这寂静太反常了。
他坐回硬板床，心里的不安开始蔓延。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几乎要被这寂静逼疯时，一阵慌乱、踉跄的脚步声猛地从走廊传来！
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地跑过他的牢门——是狱警老胡！
但他样子恐怖极了，制服破烂，浑身浸透暗红色的血，熟悉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开来。
不，是血腥味。
老胡在路过他牢门时脚步一顿，浑浊的眼睛甚至没看向他，像是用尽最后力气，从腰间扯下一串钥匙，狠狠从栏杆缝隙扔了进去，哐当一声落在林澈脚边。
“自求多福吧！”
老胡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你不是想知道外面怎么了……自己去看……去看吧！”
说完，他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头也不回地冲向走廊另一端的黑暗，脚步声仓皇远去。
林澈心脏狂跳，迅速捡起脚边冰冷还沾着粘腻血迹的钥匙串。
他走到门边，犹豫了一瞬，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牢门被推开一道缝。
瞬间，比刚才浓郁数倍的血腥味和一股腐烂的恶臭汹涌扑来，呛得他胃里翻腾。
这哪里还是监狱，简首像个屠宰场。
他蹲下身，借着微光看清地上模糊的血脚印，粘稠，还没干透。
寒意瞬间窜上脊梁骨。
“劫狱？”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林澈冲到走廊尽头的铁窗朝外看，外面山林寂静，整座监狱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活物，连塔楼的探照灯都灭了。
不能乱跑。
他强迫自己冷静，凭着记忆，借助墙上幽绿的应急指示牌微光，一路小跑冲向食堂——那里有挂钟，他需要确认时间。
食堂空无一人，只有整齐的桌椅投下幢幢黑影。
“凌晨3:56……”挂钟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林澈环顾西周，忽然注意到紧紧锁住的后厨大门，思索片刻后，走上前拧了拧门把手。
“锁住了…”林澈还没来得及多想，后厨传来铁器掉落的声音，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回荡，格外刺耳，林澈立刻俯下身体，让自己保持隐蔽。
“搞什么鬼？”
他心头火起，夹杂着恐惧嘟囔道，“谁在那！”
这烦躁不知是针对这诡异的寂静，还是针对自己被困于此的无力。
林澈看了看面前的铁门，最终决定回去找老胡。
他头也没回，循着来时路上越来越清晰的血脚印折返，走向通往室外活动区的大门。
越靠近，血腥味越重，几乎令人窒息。
“林澈……”一个微弱、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从侧前方阴影里传来。
林澈猛地转头。
“谁？！”
他眯起眼睛适应黑暗，看清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老胡瘫坐在前方十米左右的墙边，腰腹间一片狼藉，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伤口深可见骨，身下积着一大滩暗红的血。
再往前十几米，就是紧闭的监狱大铁门。
“失守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老胡机械地重复着，声音里没有痛苦，只有彻底的、死灰般的绝望。
林澈强忍呕吐的冲动，又靠近几步，避开那可怕的伤口：“老胡！
撑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劫狱还是打仗？
什么失守了？”
没有回答。
他骇然发现，老胡虽然圆睁着眼“看”着他，但瞳孔己经完全涣散，没了焦点。
林澈打了个寒颤，忽然联想到某些恐怖片里的情节。
他猛地摇头，“妈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不再犹豫，绕过显然己经死亡的老胡，走向那扇巨大的铁门。
门外是放风的活动区，穿过那里，越过围墙，就是外面。
他握住冰冷的门环，用力一推。
几具软塌塌的尸体随着大门开启，猛地向他倒来。
林澈反应极快地后跳一步躲开。
他僵在原地，瞳孔骤缩。
眼前，原本开阔的活动区，己是尸横遍野。
而脚下，那张仰面朝天、凝固着极致惊恐的脸，正是他不久前刚被带走的第七个狱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