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5年，夜氏大厦。
楚乔站在那，像一柄被扔进瓷器店的战术刀。
自己刚脱下军装不到七十二小时，穿着明显小一号的西装，肩膀绷得发酸。
前台小姐递来工牌，笑得礼貌又疏离：“楚助理，您这领带打得……还挺特别的。”
她低头看了眼——确实，像战术绳结一样不伦不类的，电梯里映出她那张冷得能刮下霜的脸。
二十七岁，短发齐耳，眉骨上那道疤是三年前在边境时留下的。
她摸了一下腰间空的。
没有枪，没有战士刀，连防弹背心都没有。
好些不一不习惯。
“夜氏集团第23层，商业合作部临时会议室。”
她默念一遍，习惯的脚步“这新来的助理走路跟阅兵似的。”
有人小声嘀咕。
“听说是总裁亲自点的，不知道什么来头。”
楚乔没听清，也不打算听清。
她只知道自己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十九分钟，她对现在的情况只知道“商业谈判”西个字，心还停留在演习。
会议室门开时，冷风扑面。
不是空调太低，是气氛太冷。
长桌一侧坐着三男一女，对面只有一人——夜辰。
他坐在主位旁侧，袖口扣着银灰色袖扣，手指搭在桌沿，像等待猎物一样。
楚乔进门时，他眼皮都没抬。
“这位是楚乔，我的临时助理。”
夜辰语气平淡，仿佛介绍的一件物品。
对方团队那位戴金丝眼镜的男代表立刻笑了：“哦？
夜总这次招助理，眼光挺独特啊。
是来观摩的，还是来学习的？”
楚乔站的笔首。
她没笑，也没退，只是看着对方，像在评估威胁目标一样。
她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是来工作的。”
楚乔说。
声音不高，但会议室里的人都能听的清楚。
金丝眼镜轻嗤一声，翻开文件：“那正好，咱们先聊聊上季度的供应链数据。
贵方提出质疑，说我们物流成本异常？”
他开始念一组数字，语速快，术语密集，像是故意设的陷阱。
楚乔听着，眉头微动。
三秒后，她开口。
“Q2营收增速百分之十八，但物流成本下降百分之五，不合理。”
她语速平稳，却字字如点射，“正常情况下，销量上升，运输频次增加，成本不可能逆向走低。
除非——你们把仓储外包给了成本极低的第三方。”
楚乔顿了顿，目光首刺对方：“但查过工商信息，你们合作的‘恒远物流’成立才西个月，注册资本两百万，参保人数为零。
空壳公司。”
会议室瞬间安静。
金丝眼镜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旁边的女人赶紧接话：“楚助理，这些数据我们内部己经核实过，不存在问题。”
“不存在？”
楚乔冷笑，“你们的运输路线规划显示，七成货物走陆运，但油价上月涨了百分之十二，你们的运费报价却降了百分之三。
要么你们在亏本运营，要么——你们根本没走实际运输。”
她说完，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夜辰终于动了动，指尖轻轻敲了下桌面。
楚乔没停，继续推进：“再看发票流水，三笔大额支付日期集中在月底最后两天，付款方账户IP地址位于境外，且经过跳转。
你们在做账期修饰，甚至可能涉及关联交易转移。”
她每说一句，对方脸色就白一分。
金丝眼镜额头冒汗，开始用专业术语反击：“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财务合规性？
有没有考虑过我们采用了新型供应链管理系统？”
“有。”
楚乔答得干脆，“但系统再新，也改不了基础逻辑。
你们的数据链条断了三环，漏洞比筛子还多。”
楚乔正要往下说，夜辰忽然抬手，轻叩桌面两下。
声音不大，但不容置疑。
“够了。”
他说。
楚乔怔了一下。
自己没有说错的地方啊。
夜辰站起身，整理袖扣，目光始终没落在她脸上。
“会议到此为止。”
他对对方团队点头，“后续资料我们会再审，今天先这样。”
对方如蒙大赦，匆匆收拾文件离开。
经过楚乔身边时，金丝眼镜低声说了句：“新人，火气别太旺。”
门关上。
会议室只剩楚乔和夜辰两人时。
楚乔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刚才说话时的汗意。
她以为自己赢了。
可夜辰却开口了，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你赢了数据，输了规则。”
楚乔皱眉不服气：“什么意思？”
“商场不是战场。”
夜辰走向门口，脚步沉稳，“没人喜欢被当众揭穿，尤其是被一个‘新人’。”
夜辰停下，手搭在门把上。
“他们不会记得你多聪明，只会记住你多难缠。”
楚乔没说话。
她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一套，在战场上管用，在这里，却像一把刀砍进了棉花。
夜辰回头，终于看了她一眼。
眼神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明天七点，地下训练室。”
他说，“我教你，什么叫‘活着的胜利’。”
门合拢。
楚乔站在原地，气鼓鼓什么意思？
搞得挺神秘。
自己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挫败。
而是因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明明赢了，却像输得彻彻底底。
窗外，城市晨光初破，楼宇间雾气未散。
她低头看了眼工牌，上面写着：“楚乔，总裁助理”。
可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有点不确定了。
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西装依旧紧绷，领带像绳索。
她抬手，慢慢松了半寸。
最新评论